趙京唯手插在兜裏, 若無其事道：“送你回去?”

林知瑜呼吸微凝：“不用。”

趙京唯低下頭，看著她的眼睛：“成不了男女朋友, 也不至於成陌生人？現在送你一趟都不行了？”

林知瑜有些琢磨不透趙京唯此刻的想法, 她以為她那天那樣說後，他那樣傲氣的人，大概是不願意再見她。可他現在站在她面前, 又無事人般說要送她回去，好像那天她說要結束的事從未發生過。

隔了快四個月沒見，林知瑜再次坐到趙京唯的車裏, 有一種陌生的熟悉感。趙京唯繞過車頭, 打開車門，上了駕駛座, 提醒她把安全帶系上。

兩人一路都沒有交談, 他也沒放音樂，車裏氛圍窒悶，林知瑜覺得有些透不過氣, 搖下車窗, 臉微微側著盯著窗外的街景。她忽然有點後悔剛才頭腦一熱, 答應坐他的車了。

車子駛到一個十字路口，遇到紅燈。趙京唯停下車子，手搭在方向盤上, 往後靠著椅背, 側過頭瞧她。她閉著眼睛，頭輕輕抵著車窗, 玻璃車窗映出兩人的身影。她眼皮輕輕顫了下, 趙京唯知道她並沒有睡著, 也知道她發現了自己在看她。

三十秒後, 紅燈轉綠。趙京唯收回了視線，重新上路。開了快半個小時，臨到校門口。林知瑜醒來，清了清嗓子，說了上車來的第一句話：“在校門口停就好了。”

趙京唯註視著她，閑散道：“現在肯跟我說話了？”

林知瑜擡了下頭，望著他的臉，神色自若道：“我只是剛才有點累，想閉眼休息一會。”

趙京唯也不知是真相信，還是懶得拆穿她。依她所言在宜大校門口放她下車，校門口人不多。林知瑜下了車，趙京唯也沒久留，直接把車開走。

林知瑜站了會兒，轉身往校門走。

趙京唯開車往回走，其實今晚是真沒想來見她。蒲明樟發了條信息說他喝醉了讓他過來一趟。趙京唯回了信息讓他叫代駕，他不是他的私人司機。蒲明樟說他上回那車讓代駕給磕了屁股，要是再廢了一輛。他老子非得扒了他的皮。

其實趙京唯倒也不用非要來這一趟，只不過洗完澡，拉開抽屜打算拿毛巾，就看到林知瑜留在這裏發繩和口紅，心情莫名就不太爽。連公寓也不願意待，開車出來轉轉，順便看看蒲明樟究竟在玩什麽把戲。

蒲明樟問他那一句“我就不信我那蹩腳的借口，你就猜不到原因。”車子開了一半，堵在路上時，他突然就猜到了，原本都想直接掉頭開車回去，最後還是來了。一進門，就看到她穿著件白色的短款毛衣和淡藍色的牛仔褲，在昏暗的包廂唱歌，看起來心情不錯。

趙京唯沒聽過林知瑜唱歌，也不知道她唱歌是好聽還是難聽。但今晚這麽聽了幾句，她音感不錯，唱得粵語歌，情緒拿捏到位，不遜色於原唱歌手。趙京唯又想起那會她問自己怎麽不唱粵語歌，他問她是不是想聽，又說等她答應做他女朋友再唱。沒想到兩人結束了，他卻先聽到了她唱粵語歌。現實永遠充滿了諷刺意味。

回了公寓，蒲明樟直接打了電話過來：“操，你一來，我回包廂的時候，知瑜已經走了，我看她是看到你來了才跑了，嘖嘖，你走的時候，有沒有碰到知瑜?”

趙京唯打開冰箱，拿了瓶礦泉水出來，心不在焉：“碰到了。”

蒲明樟顯露出好奇的樣子：“然後呢？”

“然後？”趙京唯把手機隨手放在島臺上，擰開了瓶蓋喝了兩口，慢悠悠道，“想聽啊，等下回付費來問。”

不等蒲明樟再說什麽，趙京唯就掛斷了電話。

林知瑜那晚和趙京唯見過後，接下來兩人就沒再見過面。林知瑜都懷疑那天兩人見面，他開車送她回去，不過只是一場夢。並未真實發生過，不過不得承認，那晚見面後，對林知瑜的情緒多少產了點影響。她發現自己還是喜歡趙京唯，對他的感情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有所消減。

鄭芙關了電腦，起身問兩人誰要陪她一起去美食街買水果。夏渺渺剛洗了澡，這會已經躺在床上，說不去。鄭芙眼巴巴盯著林知瑜，賣可憐的意味十足，林知瑜松口答應了和她一起出去，鄭芙笑嘻嘻：“哎，你最好啦。”

夏渺渺義正言辭一句：“挑撥宿舍關系。”

鄭芙：“嘿嘿，誰讓你不陪我去的，等會要吃什麽，給我發信息，我和知瑜給你帶。”

兩人出了宿舍，走在校園的林蔭大道裏，綠影幽幽，身邊不時有夜跑的女生經過。鄭芙和她聊天：“你們外聯部是不是換了新部長了？”

林知瑜：“換了，和我們一屆的，新聞專業的一個男生。”

鄭芙雙手交叉背在身後，看了眼林知瑜：“知瑜，你和趙京唯是不是沒聯系了？”

林知瑜笑著說：“我還以為你不會問了呢。”

鄭芙如實道：“難怪，我就覺得你那天回來情緒不太好。後來發現你那一個月都沒怎麽出去，那會我和夏渺渺就猜到了什麽，只是怕問了你不開心。”

林知瑜好笑道：“這麽明顯嗎？”

鄭芙說：“挺明顯的，比你上回知道宋穆遠有女朋友的時候，看起來臉上還糟糕。”

林知瑜：“我確實和他沒怎麽聯系了。”

鄭芙：“為什麽，難道是因為趙京唯出國的原因？”

“也不是，很多原因。其實我一直沒跟你和夏渺渺說我家裏的事兒，大概也是有一種自卑感。林知瑜頓了下，慢慢道，“我爸是個賭徒，在我初中的時候因為賭錢欠了一百多萬，後來還了債，他說不賭了。然後就在上個學期，他和他朋友開了個賭場，被警察當場抓獲，最後被判了刑。”

鄭芙啞然，失語片刻後，才繼續道：“所以你是因為這事和趙京唯分開嗎？”

林知瑜蹙眉：“差不多吧，我總覺得我和趙京唯即便現在在一起，以後也會分開。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，雖然我們只是談個戀愛，我是不是有點庸人自擾了。”

“是有點，不過我能理解。”鄭芙看她，“不過，知瑜，你不後悔嗎？”

林知瑜靜了一瞬，說：“後悔啊，有時候睡不著，看到趙京唯的頭像，會有一股沖動想給他發信息說在一起算了，不就談戀愛嗎，可能談到最後，我發現他有很多毛病就不喜歡他了呢，但理智回歸，就沒法發出那條信息。”

兩人說著話，很快就到了南門的美食街，南門這一條的美食街，來往的都是附近的大學生，雖然看起房子破敗雜亂，但十分有煙火氣息，即便這個點，還是有不少學生出來覓食。

林知瑜晚飯吃得少，鄭芙喊她去吃砂鍋米線，兩人各點了碗，擠在窄窄的條桌上吃著米線，鄭芙吃了幾口，想到什麽：“知瑜，我上回和夏渺渺說的事兒，只不過是我們隨便一說，你千萬別想多了，我接觸過趙京唯的媽媽，她看起來不像是那種不開明的家長。”

林知瑜夾了一筷子米線，吹了吹熱氣，低頭笑笑：“真不是因為你們說的那些話。”

鄭芙松了口氣：“那就好。”

兩人吃完面，進了隔壁的的水果店，林知瑜買了點草莓和葡萄，給老板稱了重量，付了錢就在門口等鄭芙，鄭芙買了很多。

從店裏出來，往巷外走，經過一家烤肉店，鄭芙說：“這個周末，我們和夏渺渺來吃烤肉唄，好久沒吃了。”

林知瑜下意識往裏看了眼，塑料的簾子被裏頭人掀開，一個剪著平海的女生從裏面蹦跳出來，接著她身後又出來了幾人，是趙京唯和蒲明樟他們。

林知瑜微怔，趙京唯已經擡眼看了過來，對上視線的那一刻，趙京唯眼眸很深，臉上沒什麽表情。林知瑜正要挪開眼，就看到那個女生走過來挽了下他的手：“這家還挺好吃的，改天再帶我來。”

趙京唯笑：“剛才不是說減肥來著？”

林知瑜莫名心裏揪了下，有一種酸澀的悵然感。蒲明樟和她打了個招呼，林知瑜說和舍友出來買水果，簡短聊兩句，她就和鄭芙快步離開。

作者有話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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